新聞視窗:(時局熱點) 英國爛尾樓 脫歐變拖歐

2019年10月     

宗淑

聆聽粵語

錄音者:葉梅芳

聆聽國語

錄音者:Sufang

2016年6月23日,贊成脫歐的英國選民在公投中獲得51.89%的微弱多數;2017年3月29日正式啟動《里斯本條約》第50條脫歐程序,在2019年3月29日前與歐盟達成分手協議;眼下,第三個延期底限10月31日又迫在眉睫,卻仍深陷膠著困局。

為什麼還沒脫歐?

2018年11月13日,英首相Theresa May經一年多時間討價還價,與歐盟談妥脫歐協議草案。民調顯示,52%受訪民眾支持,但卻三度被英國國會否決,她本人也因此於今年辭職。
草案中最有爭議的條款,是北愛爾蘭與愛爾蘭的邊界保障:英國脫歐後,即使過渡期結束,若仍未談成不需在愛爾蘭邊境進行海關檢查的貿易協定,則北愛爾蘭和英國將繼續留在歐洲關稅聯盟中,以避免兩國間出現硬邊界(建築關卡)。這意味著英國仍將受制於歐盟的貿易規則,脫歐派大力反對,認為這無異於讓英國成為「附庸國」,無期限藕斷絲連。歐盟則表示邊境保障措施不可更改,是維持歐洲貿易運作完整性、避免北愛爾蘭宗教衝突重演的必要應變方案:「那些反對愛爾蘭邊境保障措施,但又不提出可行替代方案的人,事實上是在支持重新設立愛爾蘭邊界。」
在愛爾蘭島上,屬於英國的北愛爾蘭,與獨立的愛爾蘭共和國,有長達500公里邊境。北愛爾蘭內的英統派與併愛派暴力衝突數十年,造成數千人喪生。那時邊境上遍佈軍人、崗哨和鐵絲網,直到1998年4月10日,在歐盟和美國斡旋下,同為歐盟成員國的英國及北愛與愛爾蘭簽署了《貝爾法斯特協議》,也稱《耶穌受難節協議》。實現了和平的愛爾蘭島上,共有208條公路穿越邊境,人員、貨物自由往來,但這一切將隨著英國脫歐複雜化,尤其是在達不成協議的情況下。愛爾蘭政府警告:無協議脫歐意味著愛爾蘭與北愛爾蘭的跨境貿易不可能像現在那麼順利。
有什麼方法讓英國既與歐盟斷得一乾二淨,又不必設置硬邊界,還能有效應對人員與貨物的進出?這似是無解的死結,所以繼任首相強森才發「硬脫歐(無協議脫歐No deal)」毒誓,想讓歐盟先低頭。

會不會硬脫歐?

強森於就職儀式上承諾:無論如何,都要在最後期限10月31日之前脫歐,沒有如果,沒有但是!他的如意算盤是一箭雙鵰:賭歐盟讓步;威脅英國議會必須通過自己和歐盟達成的任何協議。為免反對派置喙,他要求延長國會休會期,但這太司馬昭之心了,以致國會一開議,反對派就通過了阻止無協議脫歐提案並獲女王批准成為法律。這等於綑住了強森的手腳,使他失去脅迫歐盟的最大談判籌碼。
然而無協議脫歐代價不菲,沒多少人有膽量像強森那樣玩兒。那意味著英國在10月31日午夜那一刻,退出歐盟、歐洲單一市場和關稅區,沒有過度期;與歐盟國家之間,在無貿易協定之前可能出現關稅;與歐盟國家之間的海陸空邊境,將重新設置關口;英國出口的商品和服務,可能無法進入歐盟統一市場……經濟學者也警告,無協議脫歐會造成混亂,讓英國陷入衰退。
即使如此,強森仍要背水一戰。他兩次提出提前大選動議,寄望於選出阻力較小的新國會化解僵局,終因達不到三分之二多數而被否決。現在,他就是「死在溝渠」也無法實現硬脫歐威嚇了;不延期脫歐仍有希望,即在10月31日前和歐盟達成脫歐方案並獲國會核準。他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是10月17日至18日將要舉行的歐洲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那是脫歐大限前達成協議的唯一時機。不然,強森就只能食言,去布魯賽爾要求延期至2020年1月31日。

能不能不脫歐?

當然,也有人提議吃回頭草:二次公投,說不定留歐派佔上風了,但這絕對不會是強森的選項,況且ComRes公司的民調顯示,54%的受訪者同意首相不計代價完成脫歐。
脫歐一詞Brexit,由Britain與Exit組合而成,意指英國脫離歐洲聯盟及其法律、單一市場及若干自由貿易協議的約束。歐盟是政治經濟一體化的歐洲權威,其規定規則甚至推翻了成員國的法律。歐洲單一市場,像國家內部市場一樣沒有關稅,但成員國與世界其他地區貿易,須遵循歐盟統一簽訂的協議,這造成英國損失的隱性收入高達GDP的5.2%……因此脫歐派最首要的主張,即是拿回英國控制權:離開歐盟才有自主權,與其他國家簽定更符合自身利益的貿易協議。
其次是減輕財政負擔。歐盟運營成本依據成員國經濟狀況分攤,對英國當然是弊大於利:2014年英國分攤約100億歐元,佔國民總收入0.5%;2015年歐盟預算1,450億歐元,英國貢獻182.3億歐元,人均每年600歐元。在貧富懸殊的28個國家之間財政一體化,形成國際大鍋飯,2009歐債危機即曝其短。脫歐陣營最著名的廣告即是:一旦脫離歐盟,每週可有3.5億英鎊額外資金用於國民衛生服務,儘管這個數字禁不起推敲。
再者是移民稀釋英國人社會福利。英國的醫療、教育及環境資源等社會福利品質,高於歐盟國家平均水平,歐盟成員國公民自由往來、定居、學習、工作,不需簽證,沒有技術要求,至2014年移民淨流入量已增至31.3萬。歐盟的難民分攤政策也使英國感受到威脅。移民問題關係著民族及文化認同感,低收入選民更傾向奪回邊境控制權。
綜上所述,脫歐派推手、現任首相強森(Boris Johnson)才將脫歐比作「越獄」。9月18日,歐洲議會通過決議:否決沒有邊界保障的脫歐協議,但對英國申請延期持開放態度,同時聲明英國若硬脫歐將自負全責,且仍需繳納「分手費」,更要遵守《貝爾法斯特協議》規定的義務。英國何去何從?10月之內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