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吾家的八寶飯) 車禍前五秒

2018年8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聆聽粵語

錄音者:薜秀鴻

聆聽國語

錄音者:林慧

那天,女兒要遠途搬家,小小的車子裝滿了行李。雖然長途駕駛對我並不難,但想到父母總不能幫著孩子一輩子,就忍心將駕駛盤交給她。女兒開車經驗只限於熟悉和寬廣的城市街道。這次是她人生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開長途車。

給駕駛者開的難題
一路上我們愉快地談天談地。上帝很恩待她,人生的路算是平坦,沒有經歷太多的挫折。她為人謹慎,加上父母的呵護,除了讀書選科外,也真是沒有做過什麼重大的決定。然而就在此刻,我很後悔以往沒有更多放手,也沒有更多分享自己的生命經驗,好讓孩子能累積教訓與經驗。
在途中,我還笑著告訴女兒:「幾天前我闖紅燈,除了繳罰款外,還要上交通規則課,其中還要通過一個考試,有個考題我答錯了!」
「那考題是: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倘若前面貨車突然掉下一個大床墊,擋住你的車道,該怎麼辦?是立刻剎車呢?緊急改換車道嗎?開到路旁?還是朝著那個床墊開上去?」女兒很認真思考,眉頭稍緊後又轉頭望一望我,期待我的答案。
「正確答案是你要狠心地朝著那個床墊開上去!因為其他的決定都會造成嚴重的連環車禍。」我平靜地解釋。
「可是……」女兒是聰明人,腦筋轉得快,從她的語調中已顯出她預見這決定很可能會撞壞車子。她苦笑回應:「這樣的事,不太可能發生吧?」
然而才過了大約一小時,以為「不可能」的事竟然就發生了——

幾秒鐘之內的決定
「小心!小心!」坐在副駕座的我看到前面的情況,心跳狂飆,強壓著要高吼的衝動,提醒正在駕駛的女兒。此時車速略高於限速,我估計我們只有五秒時間來做決定。
我好想伸手奪過她握得緊緊的駕駛盤,我喊著:「你得要做個決定!」知道大車禍即將發生,腦中閃過安全氣囊展開的景像,又本能地抬起膝蓋,蜷縮著雙臂,想著不知道哪根骨頭會被折斷,是否會有嚴重的腦震盪……
再回想事發經過,還是要拋出一句「天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呢?」
女兒在高速公路駕駛,前面車子突然減速後切往左線,我們眼前馬上出現一台三角梯子,明顯是那車子前面的小貨車上掉下來,如同電影中的慢動作鏡頭,梯子在空中彈起,翻轉了一兩次,然後像A字形一樣豎立路當中。
那剎那,女兒有幾個選擇——向右急轉會衝落山坡;緊急向左會撞上原來在前的車子;或是繼續前進……
「小心!」我只聽到自己再喊了一次。接著我們就被後面的車子撞上,一次、兩次、三次的衝擊……因為女兒做了第四個選擇——急速剎車,最後釀成連環車禍!

從上而來的保護
「爸爸!對不起!」站在公路旁,我緊抱著顫抖的女兒,望著那毀壞的車子。
「感謝上帝,我們都沒事,這是最重要的!」我親親她的頭,不斷安慰她。
「對不起,我有想到你給我的提醒,但仍然做了錯誤的決定……」她哭著說。
「沒關係!車子可以再買,我們都沒受傷就好了。」警車、救護車和消防車相繼抵達現場。
我們的車子因著後撞的力量,前頭已經碰著那鋁梯,但各人竟然沒什麼損傷。
「我們沒事,只是一個非常『昂貴』的功課而已!」我試著用輕鬆的語調安慰手機另一端已經嚇得哭泣起來的妻子。
「萬萬不能這樣說!養孩子就是這樣,不要提錢!」她不高興地說,「孩子難免犯錯,只要能從錯誤中得著智慧,不再重蹈覆轍就好了。」
「人沒有受傷就好了,安全無恙,感謝上帝!」我再閃過車禍前的畫面,猶有餘悸地回應,想起《聖經》中的應許:「你出你入,耶和華(上帝)要保護你,從現在直到永遠。」(《詩篇》一二一篇8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