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
阿珊
台灣著名口足畫家楊恩典天生沒有雙臂、右腳嚴重畸形,出生三日被丟棄在菜市場;原本有意領養的人看到她那奇特的外表,都打消了念頭,甚至有醫院打算,在這弱小生命結束後,便拿去解剖研究,作為醫院的標本……在一般人看來,如此人生簡直就是咒詛,怎麼會是「恩典」?她,絕對是上帝的恩典。
受到長輩啟發 用腳代手
電話那邊傳來楊恩典響亮的聲音,她劈頭就說:「當初我沒有名字,是爸爸(六龜育幼院創辦人楊煦牧師)給我取名『恩典』的。雖然我的身體有諸多限制,但在我的生命當中,卻看到許多不帶條件、非常樂意為主做事的人來幫助我,正如不顧一切、把我從警察局帶回家撫養成人的養父母。就憑爸爸一句話:『別人不要的,我要!』我才能活下來。」誰都曉得,要照顧一個沒有手的孩子,艱難何止千百倍!「那時媽媽(楊林鳳英)每次抱我,都要靠牆而行來支撐著;她曾在我感冒發燒的時候,用嘴把我的鼻涕吸出來……」雖是老遠的兒時點滴,聽她道來還是咽咽哽哽,可見那份恩重如山的親情和母愛,叫她永誌不忘。
一句啟發楊恩典用腳做事的話,乃出自蔣經國總統。1978年5月28日,蔣總統來到六龜山地育幼院親善探訪,當日總統將三歲多的楊恩典抱在懷裡(那張照片已印成郵票),恩典真情流露地說:「爺爺,我沒有手。」慈祥的蔣爺爺回話:「沒關係,你還有腳,腳可以做很多事。」因為這句話,恩典便開始以腳代手;楊媽媽更用心良苦地自學用腳做事,然後向她示範,如何梳洗、吃飯、寫字、彈琴,甚至包餃子。
與張大千同展 受寵若驚
激發恩典走上繪畫藝術這條路的伯樂,是她的幼稚園老師。「同學們都以文字寫日記,而我卻用畫來表達。老師讚說我的畫畫得很好,會說話、很有生命力和說服力;她還說,如果我好好朝這方面努力發展,將來會成為一位出色的藝術家。」這句話給了恩典很大的鼓勵,坐言起行的她,10歲便跟王壽檀教授習書法,唸國民中學時開始學水彩畫,18歲畢業後正式拜師學國畫,分別隨楊鄂西老師習花鳥、簡淑華老師習山水,以及國畫大師王瑞琮習藝。「在學畫的過程中,神(上帝)派了很多天使(老師和同學)主動來幫助我、接載我,不離不棄的愛讓我感受到,人間有情、神裡有愛。」用腳畫畫比用手辛苦很多,尤其在控制畫筆的穩定性上,非要苦練多時才能解決;加上距離較遠,而腳又常會擋住視線,要側向才可以看得到。她的右腳少了一根小腿骨,天生沒有力量,所以只能用左腳作畫。
在眾多作品中最鍾情的是哪一幅?恩典笑說:「全部都是我的『孩子』,哪有不喜歡之理?不過,其中一幅國畫《玫瑰園》,對我來說確有特殊意義。那一次得到丁肇中博士推薦,參加吳建雄基金會義賣,與張大千等名畫家的作品一起展覽。當時的我習畫只有一年多,居然有這個殊榮,令我受寵若驚,而最感動我的就是,爸爸借了錢(事後才知道),透過朋友買下這幅畫,為的是鼓勵我。後來朋友不想私藏那幅畫,於是把這份『愛的禮物』還給我,我珍而重之,因為那是一種愛的標誌。」
神賜下了婚姻 犧牲的愛
楊恩典坦承,本身沒有屬於自己的原生家庭、沒有人照顧,但神卻給她另一個大家庭,走在人生路上並不孤單,因為家人很愛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更感恩的是,在2002年9月14日恩典與陳信義結為夫婦,從此,她也就有了一個自己的家。憶起當年的結合,恩典強調:「若沒有神的愛,不可能成就這件事,不可能有這段婚姻,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在此之前,曾談過好幾次戀愛,但只要來到『見家長』就過不了關,婚事總會被卡住叫停。我可以理解的,誰想討一個需要人終生照顧的媳婦?信義因為看到媽媽為我掉眼淚,很放心不下我的時候,他拍著肩頭告訴媽媽,他會替她照顧我。當時我跟信義說,不要講這樣的話,媽媽會認真看待的。」之後,幾經波折,婚事終於敲定了!
在他們的婚姻生活當中,有四、五年的狀況過得蠻不容易。恩典說:「我深信這段婚姻是神賜給我的,唯有把問題帶到祂面前,透過祂犧牲的愛來模造我倆。」說實話,這樣的婚姻一般人並不看好,但恩典認為,正由於我們的結合,鼓勵了很多不方便的人,讓他們有勇氣找到方法來解決問題。」
神看不見的手 一直牽引
提到信義在2008年受洗歸主的決定,恩典又是感恩不住:「一開始我不想對信義講太多,只有切切為他禱告。有一天,他聽到牧師證道說:『每個人都去找自己要走的路,你找到了沒有?』他本來是一名修車師傅,如果沒有遇上我,他可能就這樣平平穩穩過一輩子,如今,他的人生有了莫大的轉變!透過我的故事,看到很多人給我的幫忙,最後他結合了各種情況,決定信主,並接受與我同心事奉的使命。」
神不單為恩典帶來信義這配偶,還賜她一雙寶貝兒女,現年女兒13歲、兒子7歲。「在家裡,我跟丈夫分工,互相配搭,看誰能做什麼就做什麼——他能煮出美食,我負責收拾清潔,保持屋子乾淨整齊。我常教導孩子,要接受媽媽的不一樣,以平常心面對別人的目光,凡事釋懷;關於畫畫,我只給觀念和方法,鼓勵他們無限地發揮,不想被我或老師的框框框住,而失去童趣。」作為太太和母親,恩典絕對稱職。
在楊恩典的人生中,神那看不見的手一直都在那裡撫慰她、牽引她,所以今天她能見證說:「全是恩典!神給我的,比不給我的更多,且遠遠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