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糖葫蘆的酸與甜

2018年2月
策劃與撰稿:李薇、若谷、周天駒、勞伯祥
文:林夕心

聆聽粵語

錄音者:周Sir

聆聽國語

錄音者:Lucy

 

在我記憶中,糖葫蘆是人間美味。雖然花樣越來越多,草莓的、奇異果的、番茄的……可是在我心裡,只有山楂的才是糖葫蘆。

小的時候,每到冬天,胡同口都會有人推著自行車,車後的樁子上插滿了糖葫蘆,清一色全是山楂果的,竹簽也沒有現在那麼精細,卻是我放學後最期盼的美味。外公每天接我放學,無論陰晴,到胡同口就會看見那賣糖葫蘆的。外公摘下一串遞到我手中:「拿著,回去先寫作業,然後就可以吃了。」我就會舉著它一路小跑回家。

冬天暖氣燒得很旺,糖葫蘆在室內會化掉,所以外公會先把它插在院裡空花盆的土中,等我寫完作業,冰糖還是脆的,配上酸酸的山楂果,一口咬下去,是最美味的零食了。這美味並不只是酸甜,更多是外公冬日裡陪伴照顧的溫暖,他教育嚴格,如山楂果的酸味一樣不留情面,也滿溢著冰糖般又甜又脆的愛。

後來,糖葫蘆不再是冬天的特產,只要想吃,哪個季節都可以。十幾年前一個夏天的晚上,姐姐拉著準備高考的我去散步,還買了一串糖葫蘆給我:「心裡太多東西容易消化不良,吃個糖葫蘆把胃裡和腦袋裡的東西都消化掉。」 我半信半疑:「真的可以嗎?」 她努努嘴:「試試看嘍!」那串糖葫蘆,我含著眼淚吃下去,然後瞬間感覺輕鬆了許多。回想起來才明白,助消化的不是糖葫蘆,而是姐姐的鼓勵和溫暖。

我到英國讀書後,每次假期回家,冰箱裡都有兩串糖葫蘆,山楂原味;是爸媽知道我快到家了,買來放在冰箱裡,等我回來就可以吃到故鄉的味道。雖然等到我吃的時候,冰糖已沒那麼脆,山楂也沒那麼香了,可是父母的關心卻滿溢在唇齒間,溫暖了整個心田。

許久沒有吃糖葫蘆了,當朋友問我「要不要來一串」那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我喜歡的並不是糖葫蘆在舌尖的美味,而是烙印在心間的溫暖與美好。生活中總有說不出的酸楚,但是那些用愛溫暖我的人,就像糖葫蘆上的那層冰糖,將山楂的酸化作了甜,而那愛的源頭,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