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吾家八寶飯) 爸爸們的通病?

2019年8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聆聽粵語

錄音者:薜秀鴻

聆聽國語

錄音者:Jianan Yin

我約了朋友在餐廳午餐:「你不要生氣,我只是重複你妻子希望我告訴你的話。她說你和大兒子的關係越來越壞了。她認為你總是看不慣孩子,對著孩子吼叫。」我小心翼翼地措辭,不拐彎抺角以免生發不必要的猜測或誤會。

不洗碗只是導火線

他一聽,就把筷子重重放在餐桌上,使得幾位客人轉頭掃了我們一眼。
「家中的碗筷都是我洗的!我不是不樂意,可是孩子也夠大了,應該學著幫忙家事,我大聲一點叫他過來幫我做點家事,難道這也不對?」
果然沒錯,朋友的餘怒尚未消退,雖然這已經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你聽我說,這孩子太不懂事。我只是要他除了做功課、玩電遊、練習鋼琴之外,也要負責一些家事……那天他匆匆扒了幾口飯就急著去玩電動,連吃飯也不專心。我提醒他,他的媽媽反說我不公平、對孩子太苛刻,我當下就火了!」
很明顯,要求兒子幫洗碗只是導火線,他們家的親子問題可能已是一個不定時炸彈。
「我太太還埋怨我不能體會現在的年輕人,說我沒有盡力去和孩子做朋友,只一味發號施令,要求他們做這個、做那個!」他一股腦兒把心中怨氣傾倒出來。
等他的埋怨告一段落,我說出自己的經歷:「真是父母難為,我也曾跟你一樣,每次看到孩子們飯後拍拍屁股就急著離開餐椅去看電視、打電動,一股火就由腦門竄起。尤其是大兒子,總是扔給我一個不屑眼神,嫌我找他麻煩,這讓我頃刻之間就怒氣衝天。到後來,吃飯時,孩子就避我而遠之。」
他反駁:「你跟我不一樣,你妻子會站在你那邊!」
「沒錯,妻子會試著大事化小,會叫女兒過來幫忙,這都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孩子在外工作,難得一年回家兩、三次,我們高興都來不及,更不會要求他們做家事。過去,每次孩子們不願做家事,我就有一股莫名的怒氣。妻子說,這大概是我們男人的通病。」我試著緩和他心裡的怒氣。

不要惹孩子的氣

妻子多次給我提醒:「你要好好向孩子說明,事先講好,不要嘀咕這、埋怨那,不然孩子自然不願親近你,更不願做家事。孩子做了家事,你就不要再抱怨別人做不到你的水準。何況,你每次爆發怒氣只會讓孩子越發怕你,而不是尊敬你。」
我對朋友說:「我誠懇勸你,就算了吧!孩子不做家事只怪我們自己從小沒教好他們。再者,你是繼父,你和孩子的關係要小心維持,何必為了幾個碗盤,把你們的關係弄僵了?那絕不划算!」
「我家有洗碗機,其實我不是在乎那幾個碗,重點是孩子實在不負責任,生活也沒有規律!」好不容易平靜些的朋友又激動起來。
「原諒我直說,許多爸爸都有脾氣問題,看不慣青少年的態度和生活形態,我家兒子跟你家的就是半斤八兩。當年我也拿他沒辦法,好幾次差點把他趕出大門。後來他懂事,也認真多了,青少年處在風暴時期時,微妙的親子關係遠比要求他們做家事重要。這真的是父親們的通病吧?」我說。
「難道我沒有權利要求孩子守紀律、有責任感、作息正常嗎?」朋友還是氣嘟嘟的。
「我與你分享我自己失敗痛苦的經歷,從前我就跟你現在一樣,自己認為是很有理,孩子應該照我說的去做,聽我的勸。你說你愛他如同自己親生的,你們之間的關係加上青少年風暴,已經夠讓人頭大了,這些碗盤確實是芝麻小事,不值得你發火。當初我也是覺得做家事是天經地義,我父母就是這樣教導。然而,為了孩子做家事,每次都迸出怒火,那就不值得了。」我後面又加上這句:「算了吧,真的是不值得!」
「有人曾經告訴我,跟孩子一起打電動至少可以培養共同的樂趣,也能更多了解年輕一代。這我可做不到!」我承認。
「我也做不到!」朋友嘆氣。
「你記得《聖經》有裡說父親不要惹孩子的氣嗎,我猜這一定跟洗碗盤有關!」我開玩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