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路: 想念冬季

2021年10月

芳子

每到夏季都特別地想念冬季，尤其是在讀到又創最熱夏天之紀錄時，思緒更濃。

今年2月1日，冬季風暴奧萊娜(Orlena)給美國東海岸帶來疾風暴雪。第二天午後，風雪將停。趁著天還亮出門掃雪，發現掃把和雪鏟都被埋住了。只好折回屋，轉從車庫出來「撈」出工具，將雪一路推到街邊。清出人行道和門前台階，算是大工告成。

鴕鳥的沙丘

脫下外套，摘下帽子，鏡子前的我愣住了：頭髮已被汗水浸透了！花了那麼大力氣嗎？一點也沒覺得累呀！看看錶，確實已過了一個多小時，而我的「感覺」以為不過半小時。這不是高估自己的行動力所致，而是鏟雪的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快樂——幹這種純體力活兒，並不需要腦力參與，所以大腦格外忠誠本分，老老實實地陪我鏟雪，什麼胡思亂想也沒有！

嚐到心無雜念的「簡單幸福」後，竟開始盼著下雪了，也真陸陸續續地下了幾場不小的雪。每場雪都令我興奮雀躍到喜形於色——又有了放空自己的機會！以致同事打趣說：我們家的雪，免費留給你來掃……其實，我的體質並不適合掃雪。

鏟雪時，人暴露在冷空氣下，以致動脈收縮、血液供應減少，而這很易誘發心臟病。因此心臟病專家建議：55歲以上的人，不要從事這一活動；特別是最危險人群，那些習慣久坐、患有或疑似患有心臟疾病的人。我清楚，這每一條都與我吻合；也知道，每年有數百人因為鏟雪而失去生命，甚至真實死亡數字高達記錄數據的兩倍！

可為什麼還樂此不疲地冒險，如同上癮一般呢？思來想去，只一個答案：唯在掃雪的那個時刻，才可以不被思慮煩擾……如此看來，掃雪之於我，就像鴕鳥埋起自己來的沙丘。所謂的簡單幸福也不過片時而已——即使天天都下雪，春天也還是會推送夏天到我們跟前來的啊！

意識到這一點，讓我覺得自己十分可笑——號稱是口裡承認、心裡相信的基督徒，卻原來竟醉心於如同無根浮萍的快樂，那豈不也會隨著環境的風吹草動而無影無蹤？「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為何在我裡面煩躁？應當仰望上帝，因祂笑臉幫助我；我還要稱讚祂。」（《詩篇》四十二篇5節）

心上的利刃

也是在奧萊娜帶來的這場冬季風暴中，賓州居民Jeffrey Spaide，因為不滿鄰居夫婦清理汽車時將雪拋進自己的院子，要求他們停手而無果，並被對方揮拳挑釁，最終怒不可遏地以手槍及步槍將兩人擊殺在街道中央；而當警察趕到時，Spaide也開槍自殺。誰能想到，掃雪也能生出禍端，竟然要了三個人的命。

國人常說，忍一時風平浪靜。為了堆雪這等區區小事而喪失最可寶貴的生命，當然不值！但心字頭上一把刀，有幾人能咽下明擺著被欺負的這口氣呢？我理解Spaide的憤怒。我不開車，但鄰居有車。下雪時，空著的停車位就曾被堆滿積雪。為此，我也很是有些不痛快，但知道自己是基督徒，應該「愛人如己」。

事實上，自己的地盤就算被別家的積雪侵佔，又能怎樣？天一放晴，還不是化水流去？然而我們就是不想吃虧，哪怕是芝麻大的利益。同時，又對為愛捨己的耶穌無動於衷，哪怕祂如同《以賽亞書》所描述的那樣：被欺壓、在受苦的時候卻不開口；像羊羔被牽大到宰殺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無聲，也是這樣不開口。（參五十三章7節）

甚至，還將耶穌在《路加福音》中的教導：「有人打你這邊的臉，連那邊的臉也由他打。有人奪你的外衣，連裡衣也由他拿去」（六章29節），解讀為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以退為進的策略！因為基督之愛，是我們靠著自己，無論如何都難以理解，更是無法企及的至境：「你們的仇敵，要愛他！恨你們的，要待他好！咒詛你們的，要為他祝福！凌辱你們的，要為他禱告！」

天地有大美，四時有明法，萬物有成理。願下一個冬季來臨時，心間人間更多一分源於基督的快樂與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