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旋律: 仍為主作戰 寶叔見證

2016年10月
◇黃文

00《聖經》在約書亞記,記載了一個人物。「迦勒」以其在希伯來人拒絕進入「應許之地」迦南時,對耶和華的信心著稱。那時希伯來人在埃及人手下奴役有四百年,摩西照耶和華的吩咐,帶領百姓來到上帝應許給他們的迦南地的邊界;就派遣12名探子,進入迦南,回來報告那裡的情況。當時每名探子就代表12個支派中的一個。可惜當中有10名偵探回來報告,說不可能得到那塊土地,因為在那裡的巨人將會碾碎希伯來人的軍隊。只有兩人——約書亞(以法蓮支派)和迦勒(代表猶大支派)返回說,耶和華將要把迦南交在希伯來人的手中。

迦勒名字的拼寫,與希伯來文的「狗」(כֶּ֫לֶב,kéleb)一致。從父母將心聲寄託下一代,我們就可想像希伯來人在埃及人手中所過的日子是何等艱苦。終於,那從前耳聞的上帝,今日親見祂的手臂,將他們引導到曠野,並且讓他們有幸能進到迦南,得見應許之地。按照其他探子回報,可能有幾分真實,人生何處無巨人?但正如詩歌:

【迦勒看見主】詩集:生命聖詩,363
別人看見巨人,迦勒看見主,別人灰心喪志,他信主應許,
他不膽怯懼怕,完全的順服,主應許確實可靠,何須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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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叔的故事

就像無數上一代香港人的故事,林寶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由於父親是村長,一家生活尚算愜意。然而一場文革,家中所有田地、財產全被沒收,日復日被審問、拷打。父親捱不過去就死了,一家八兄弟姊妹,一年中死了幾個,生活之艱苦,可想而知。
「24歲偷渡到香港,望過對岸,好生羨慕,覺得這裡什麼都有」。回憶當時情境,同行朋友有親戚接濟,他無人無物,由月薪三十元包食包住的茶餐廳雜工做起,一出糧就寄錢回鄉下家人。有人介紹他到酒樓做樓面,隨傳隨到,他形容當時「嗰個年代,肯捱肯搏就得,後來做埋買手,油水多,儲到三萬蚊。六十年代,呢筆錢足夠喺觀塘買到四個單位!」

寶叔從前在鄉間,因為出身成份不好,捱過文革的歲月,一味想著到香港,就是要有平穩的生活,不再受苦。終於捱到過出頭,並且連燈紅酒綠的日子都隨之而來,朋友成群,生活好不風光。

若故事就此完結,寶叔的人生或是康莊平坦,只是「工字不出頭,有大志嘅,都想做老闆」。人望高處,都盼望命運改寫,據寶叔的描述:

「錢易賺,心好雄,六、七十年代,人人追求屋企有個電飯煲、有把電風扇。」

一切化為烏有

於是將全副身家,與人合股做生意,代理家庭電器。就一年時間,拍檔以「生意不佳」為由,三萬積蓄就此化為烏有。當時氣上心頭,以為被人出賣,就聽朋友意見,找收帳的人。結果,小混混錯手殺人,寶叔就背上「買兇殺人」罪名。

我死過兩次

時年1971,他36歲,依例判處死刑。本來香港自1966年起,已無執行過死刑,寶叔被獨立囚禁一年後,獲當時的港督麥理浩特赦,改判有期徒刑30年。可謂「執番條命」,誰知人生犯下第二次過錯。

「那時未有懲教署,監獄裡面分黨分派,那些人以為寶叔從前做生意,就終日對他勒索。有次親戚來探監,告訴他太太在外面穿膠花,剛出糧就遇劫,還給賊人刺傷,身在醫院。正在六神無主之際,又遇到那幾個人向寶叔要錢,於是整個人瘋了」。發了狂,搶過利刀,就對準那人肚皮插進去,最後的記憶只剩滿手鮮血。再次被控謀殺,萬念俱灰的他,但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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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警方問我要不要請律師,我一口拒絕」。活著不存希望,跟死人沒有分別。絕處生機, 1972年,寶叔再次因謀殺被判死刑,但因他在法庭上自辯,將過去獄中的怨憤都講出,還被認為「精神異常」。

結果被關進小欖精神病院,也許就是人生。就這樣在小欖一囚,就是20多年。最近有一次,寶叔同一位醫生朋友去深井吃馳名的燒鵝,路經這個地方,正是人間何世,那會想到今天自己竟能再次重得自由,以截然不同的生命向人見證。生命固然寶貴,主恩更實在,這一切都彷似做夢一場。

一心求死不果

在精神病院,由於寶叔想到自己一切從此落空,不知何日見妻兒,就終日想到要尋死,但要在囚室自殺絕不容易,於是利用每一個出房的機會,試過乘職員不覺撞牆尋死。到院方發現他有尋死的念頭,就竟日對寶叔施行精神病院的三大酷刑:「懵仔針,八爪魚衫和禁人的啤房」。自從寶叔立心求死,滿腦子都是自殺的念頭,終日所思的,就是所擬定的計劃及出房的路線。

在1973年的夏天,同樣是出房的路線,一本他從未見過的黑色小書,卻不知何故,把他吸引。順手翻開一頁:「耶和華是我的牧者……雖然行過死蔭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當他閱讀時,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就在那時,他如獲至寶,渾然忘記自殺的事,就像從來未計劃過一樣,實在是神奇妙的工作。

看見不一樣的風光

「相對赤柱,其實小欖比較自由,你鍾意畫畫,就會俾筆同紙你;你鍾意數錢,就會俾疊假銀紙你數」。在醫院,他遇上失常的「卜卜齋」老師,教他識字寫書法,沒有墨就用清水寫,無心插柳,竟成就了今天的寶叔。「當時,只為打發時間,無諗過可以活著出獄……」神拯救的時間終於到來。由於寶叔在獄中表現良好,又被當時社會輿論報導在獄中的見證。當時的港督在一次的特赦中宣告赦免他,「當我重獲自由時,監獄裡的難友們都懷著驚訝不已的眼神望著我,心裡充滿著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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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竟使用我

「離開監獄重回社會,發覺已隔別20載的社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要重投社會真不容易!首先是子女們對我的疏離,因我長時間不在家,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其次,因我曾入獄,而時遭親友的白眼!常言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驟聽起來是平常事,但當親身經過後,對此更有體會!」

雖然面對如此巨大的衝擊,寶叔的心志反而更堅定。在家庭方面,主賜加倍的愛心和忍耐,現在他和家人的相處,已改善很多。另外,在工作方面,主也加以引導,使他有機會當了大學食堂部長,因所寫的書法,得到各師生的欣賞。在他們不斷鼓勵下,終於在八個月後,寶叔決定自立門戶,把所寫的書法,拿去各基督教書室售賣。

後跋

「感謝神!如今我快要80歲了,自從1994年出獄起,祂竟使用我這器皿,作傳福音的工作。」

6從此寶叔所寫的書法,得到了各界的肯定和接受,訂單不斷的收到,加深了他的信心。神又給他很多意念,如詩篇23篇全文,砌作十架樣式(全文141字剛好砌成一個十字架,字數不多不少,相當奇妙)。主的旨意不只在生意的事上,更叫他有機會作見證。當他見到別人因自己的見證而信主時,感到開心不已!活到80歲的體會,就如《約書亞記》中,迦勒老年時的表述:

自從耶和華對摩西說這話的時候,耶和華照他所應許的,使我存活這45年;其間以色列人在曠野行走。看哪,現今我85歲了,我還是強壯,像摩西打發我去的那天一樣;無論是爭戰,是出入,我的力量那時如何,現在還是如何。(14章10-11節)

家人為他舉辦的壽宴,特別設計了一道菜色──『摩西過紅海』,並以此作點題,深合寶叔心意,這也是他唯一的心願。孟子說:「以有涯隨無涯,殆已。」但主給他生命再續之恩,他願以一生事奉祂:
「主幾時召我,我幾時為祂上陣作前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