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
◇黃熾明

我很久沒有見面的學生已經是父親了，最近在社交網站裡給友人上傳一個問題：
A 媽媽為我準備了一份精美的禮物 B 你知道今天是甚麼日子嗎
C 爸爸還對我說：「生日快樂！」 D 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任務）重組句子
這是小學的語文老師給學生的習題，看來是他兒子要做的。他上傳，看來是有點疑惑，可能因老師不夠專業致對兒子的評核不公平——他就沒有明言。
我看著他二十二位友人試著答題：DCBA、BACD、BDAC、ACBD、BCAD，我的學生也回應，說每一個排序都似乎可以，卻沒有對擬題評議。看來答題的都是家長，當中十四位的答案是BDAC，與這道題的答案一樣。
從這道習題看見的整個教育持份時空，相信還不到窺豹之管所見的百分一。當然要看全貌還是需要踏實地看眼眥下僅有的。你可以純認知地批判，甚或以山寨心理郎中的角度去臆斷擬題者和答題者的狀態，這個材料都可以被析解得粒屑無存；然而香港教育之組成可有不少是這樣的成份，或許就是如此瑣細才穩固。
一些剛從象牙塔學院裡出到世面來的，就一臉青澀地跑去開展幾十個比自己青澀得多多的伙子的人生：泡在人海裡還未踏實，就要妄把孩子們拋到天馬行空處飛翔嗎？所給的答案就要肯定、按部就班。當然這道習題所見只止於文字本身，怎樣的背景、指示，怎樣的進行、解說、跟進……文字只是材料。然而這三兩年的資歷再十來二十倍後，或許就安於穩定地淹死在這種工作主導的氛圍裡，其時單單批判擬題的文字就可以更觸及老師的專業程度了。
絕大部分生活著的個體的追求穩定意識都很強，家長本身及其對子女的培育，以致每位老師都更是。不少學校都投家長之所好：感覺得最踏實的還是生存、生活，卓越於踏實更錦上添花，都是止於今生；材料沒有活用，生命就在此死亡。「善教者使人繼其志」（《禮記‧學記》），不少人的教育都止於建制的學校內；「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箴22：6），這是今天有心無力的生涯教育（Career Education）；至於今生培育的生命力，能活到永生嗎？誰憑著知識教導有這樣的指向？還是，算了！「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至公卿」（蘇軾《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