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
◇黃小石

猶太人常以「上帝的選民」自居，當他們處在二戰納粹集中營的劫難中，問說：「上帝啊！祢在哪裡？」大哉問！許多人以為上帝除了說：「我其實並不存在」之外，那時還能有其他的答案嗎？這道德的問題也成了存在的問題了。

地上的神

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不知「仙山」是不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要是如此，恐怕人也不容易找不到仙山在哪裡，《長恨歌》有云：「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這仙山要到哪裡去找？人問說，要是有神，那麼神到底住在哪裡呢？我國民間最常見的是佛、道教的神龕，台灣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的謝世雄教授說：它們「象徵著一個神聖的空間，是神明與祖先的居所…安放之處須清淨明亮，並需『藏風、聚氣、有靠山』等等」。這樣看來，人決定哪裡的風水好，把它放在那裡，它當然也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神龕大多是放在廟宇祠堂中，所以這些神明都是有住址的，就像你我一般，住在一個地方，若要找他，就得去那個地方找。

這種想法存於古今中外的迷信中。比方在西元52年左右，使徒保羅到了當時學術文明中心─希臘的雅典城，他看見那裡「滿城都是偶像」，於是就對雅典人說：「創造宇宙和其中萬物的上帝，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手所造的殿，也不用人手服事，好像缺少什麼；自己倒將生命、氣息、萬物，賜給萬人。」人總將神比擬為人，只能侷限在某個「地方」。若是有超越的神，也必不住在神龕廟宇中。

天上的神

神若不住在地上，就必在天上了，中國民間信仰有時將「天」（也是指「天王」）比神，例如在道教信仰中，也都認為神住在天上，比方：「玉皇大帝」是住在「天庭」的「玉清宫」（也有說是「凌霄殿」）裡，其他不同的神明分別住在天上不同的地方，比方「太上老君」住在「兜率宫」，王母娘娘住在瑤池等等（說法不一），基本上都是在某個地方，只是不在地上。若問「天」到底在哪裡，人們多把手往上一指，天在「上面」，所以清朝的詩人葉存仁有「頭頂三尺有神明」的說法。人禱告時常舉目望天，不自覺地同意神明是在「上面」。

天上是哪裡？

天若在「上面」，那麼哪裡是「上面」呢？因為地球是個圓球，所以中國的「上面」卻是澳洲的「下面」，這樣看來「神住在天上」是個會自相矛盾的說法（這不同於「閻羅殿」在「下面」，無論在地上哪裡往下一指，倒是可能指著同一個地方，不過我們先不談閻羅王）。所以說「天上」應該是指地球的外面，或者定義「上面」就是「與地心引力相反的方向」。據說篤信無神的赫魯雪夫在一次蘇聯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演說，提及蘇聯第一個太空人─27歲的加加林，當他首次在外太空航行時，並沒有看見有什麼神（有人說加加林若從他的太空艙出來看看，說不定就會遇見神了）。看來神也不住在大氣層內外的天上。

「天」當然也不是「上面的地方」那麼簡單，比方根據《雜阿含經》，佛家有三界二十八天的說法，三界指：欲界、色界、無色界，二十八天指：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無色界四天。「四天王天」就是欲界六天之一，一個普通好人死後可能去「四天王天」，並在其間活五百年（相當人間900萬年），之後再回人間。根據《起世因本經》，這「四天王天」相對離地不遠，高42000「由旬」，相當於40地球半徑（約25萬公里），還不及到月球的距離，是在神話中須彌山的半山腰。修行更深的人死後可以上更高層的天，並活得更久。神話畢竟是神話，總是誘人、傳奇、引人入勝的。

三層天

猶太人有所謂「三層天」的說法（舊約聖經中的「天」字，基本上都是用一個複數陽性名詞）：他們所說的第一層天，是鳥兒飛翔的地方，在大氣層之內，第二層天是太陽月亮所在的地方，第三層天則是「上面」一個屬靈的境界。比方保羅在他的哥林多後書中講到他蒙主的顯現和啟示時，他的靈曾被提到「三層天」的經歷，並在那裡聽到了「隱祕的言語」。這「三層天」不見得是由一般物質所構成的領域，當然這個「天」也是上帝所創造的一部分，它不能是先存的，不然上帝就不是萬物的創造者了，上帝既然創造了「天」，「天」就不是祂永恆的居所，不然祂在創造天之前住哪裡呢？

當所羅門王獻殿時向上帝禱告說：「求祢在天上祢的定居之所垂聽赦免」，耶穌也在教門徒禱告時，以「我們在天上的父」為對象，但這不是在教導我們上帝住在天上。所羅門王的獻殿禱詞中，他說：「看哪，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祢居住……」，那麼上帝就不住在「天上」了。上帝藉聖經詩篇的作者說：「天是我的座位，地是我的腳凳」，可見「天」不夠大，不夠讓上帝居住。這就正如一個「三維」的生物，不能住在任何二維的平面上一般，無論一個平面有多大，都容不下一個三維的物體。所以如果問說「上帝住在哪裡」，似乎是問祂住在我們時空中的什麼「地方」，這個概念是大有問題的，因為我們的時空容不下祂。

上帝無所不在

既然「至高者並不住人手所造的」的裡面，也不住在自然界中（天上），那麼上帝到底在哪裡？聖經記載說：「豈不知你們的身子就是聖靈的殿麼？」一次耶穌對祂的門徒們說：「無論在哪裡，有兩三個人奉我的名聚會，那裡就有我在他們中間。」。當祂說祂在我們當中，祂是指在我們的「裡面」，就如上帝曾說：「我要在他們中間居住」。

苦難與上帝

再回到猶太人在二戰納粹集中營的劫難中所問的問題：「上帝啊！祢在哪裡？」豈知上帝並沒有離開他們，上帝雖然不侷限在人的四維時空之內，然而我們的時空卻是祂的時空「領域」中的一部分，基督教的福音就是指上帝選擇進入我們的時空（這也是「道成肉身」的意思）。當初期教會大受逼迫的時候，耶穌向迫害基督徒的保羅顯現，保羅問祂說：「主阿！祢是誰？」，耶穌回答說：「我就是你所逼迫的耶穌」。上帝在哪裡？祂就在祂的子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