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八方: (小草無聲) 請小心輕放

2019年2月
◇陳兆儀

包裹上寫著「請小心輕放」,那麼請各位放慢,平常爭分奪秒的速度,善待我滿心企盼的包裹,同時別辜負對方千山萬水,把禮物珍而重之,寄給我的一份情意。
原來一份禮物,相對於所標示的重量,卻沉重得多,皆因友情的祝福與思念,是無比的貴重。縱使郵遞工作繁忙重複,只要稍稍用心經營,惜物惜人,也可以將頭上的小小光環點亮,成為愛的使者。
記得某年聖誕節,我以近乎虔敬的態度,拆開從冰天雪地寄來的禮物,一看之下,便哭了。原因是摯友挑選我最喜歡的藍靛色,及親手製作的陶瓷杯出現一道裂痕。此刻我很心痛和生氣,你們知道我盼望已久,並且她花了多少的心思與時間,為我預備聖誕禮物?你們是否瞎了眼睛,看不見「請小心輕放」的五個字嗎?
「且慢忿怒,別急於追究。」神微聲對我說。
衪續指「雖然它破裂了,不過能修補的,一如人的生命,一如你的人生。」
我抗議說:「祢知道她有多傷心啊!」
「不,她只會感到滿足歡愉。因為她已經把最好的送給你!」祂回應道。
回頭一想,天父說的並非無道理。其實我和她,早已飽飲於友情的活泉;就算杯子摔破,亦無損我們的關係,況且人生不是走走跌跌、碰碰撞撞,傷痕纍纍嗎?
事實上,我們是容易碎裂的人,只可惜我們高估了自己,加上偏偏生在一個不懂互相憐惜,彼此傷害的世界,最終造成了最脆弱,感到不安全的主調。祢不單沒有因此責備我們,甚至小心翼翼把我們輕捧在掌心,用祢的金絲銀線,一針一線地為我們修補裂痕,祢以無比的溫柔、仁慈、耐性,一次又一次的修補,永不言倦,只因祢明白人性的千瘡百孔。
天父本可以一下子變出一百隻、一千隻,完美的閃光藍靛色陶瓷杯,可是我無法了解深哉的愛與情。儘管如此,但祢從未嫌棄我,更不以為醜陋,好像匠人一樣捧著杯子,亮著暗淡的燈光,瞇上眼睛,奢侈地傾盡所有,一寸一寸的為我修補破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