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  

綿綿

早上起不來，據說聞到香味有助於清醒。我說：老劉，如果你每天早上給我一支玫瑰，我就不會賴床了。老劉說：我每天給你一支七里香吧。

小劉聽見後，對著七里香說：花兒你沒有嘴，我們餵你喝水，你就快快長，好嗎？

一夜細雨。第二天，白色的小花開了好多。老劉說：王大娘家花滿院，千朵萬朵爭奇鬥艷。晚飯後，我們搬了小桌小椅，來賞花。吃著水果，品著功夫茶，聞著花香。

這是11年前的某個溫馨的畫面，那時，小劉還沒有上小學。如今，小劉已經快追上老劉的個頭了。老劉比那時更愛花草，陽台上的七里香變成了院子裡的杜鵑、玫瑰、風信子、茶花、芍藥、康乃馨。小劉卻很少去院子看花草，更不會給花兒餵水喝了。她有了自己的世界。

飯後散步，老劉左手拉著小劉的手，我上去把老劉的右手一拉，小劉看見了，噌一下，跑過來，把她爸的手從我的手裡就給奪了過去。她爸就跟沒事人似的繼續前行。我望著二人的背影，女兒就是和爸爸親啊。

這還是11年前的場景。老劉走在哪兒，小劉都會跟著爸爸。現在呢，小劉不是在自己房間，就是在去自己房間的路上。小劉不再搶著拉爸爸的手，偶爾和爸爸擁抱，也是象徵性的。

下班去接女兒，一公里的路，去的時候覺得好長，回來的時候有女兒為伴，我倆手拉手，說了一路的話。女兒不停地提問，為什麼蛐蛐晚上叫，為什麼天早早就黑了。也不停地自問自答：「為什麼外婆外公接我會背我走，因為他們愛我」。女兒似有說不完的話，我突然覺得路好短，一會兒就到家了。還想就這麼跟她手拉著手，繼續走，繼續說。

這又是11年前的回憶。現在的女兒，沒有那麼多問題問我了，她更喜歡和她的同齡人對話。
女兒長大了，她的世界不再只有爸爸媽媽。她似乎離我們很遠，卻也並不那麼遙遠。她很少去院子裡看爸爸種的花草，卻喜歡在她的房間裡彈吉他，並把她寫的歌第一時間唱給我們聽。她不再拉著爸爸的手，卻每天早上給爸爸泡一杯咖啡。她很少像從前那樣跟我有說不完的話，卻會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喊我一聲媽媽，向我傾訴她的困惑，也會把開心事講給我聽。

女兒長大了，她懂得獨立思考，也渴望有自己的空間。她雖然不再是粘著爸爸媽媽的小棉襖，卻也不會讓我們感到不安。她有著年輕人的自信，卻也會在挫敗時忍不住哭泣。她渴望被人肯定，卻也不希望自己被寵溺。她有考試的壓力，也有來自同輩的壓力。她對很多問題充滿疑惑，對一些社會現象卻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女兒注定要長大，注定要飛向那屬於她自己的天空。

雖然如此，時光啊，請慢些走。讓我們用禱告，鑄造她的豐羽；讓我們以愛，增添她的力量；讓上帝的同在，成為她心中永遠的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