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世界: 碰觸永恆的索羅亞

2023年6月

理泰

喜歡他的畫作已經相當長久，在臉書上的油畫家朋友，經常會發帖討論他的新穎構圖、大膽筆觸和豔麗色彩，均獨到天成，一看就知道是「索羅亞」之作！

索羅亞(Joaquín Sorolla y Bastida, 1863-1923)出生在西班牙東部海岸線的瓦倫西亞省，航海業、漁業發達，因此漁夫拖船上岸、小童沙灘戲水的景象，加上幻變光影，特別是倒映的海水，和藍得要擠出水來的地中海色調，都是非常西班牙的。

他的民族也以索羅亞為傲，視他為國寶級大師。2019年英國倫敦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所舉辦的百年難遇的索羅亞回顧展時，連西班牙女王也盛大出席。原先在西班牙以外的地區，很少人知曉索羅亞，直到建造橫跨美國東西兩岸鐵路的巨富家族Huntington，延請了索羅亞畫14幅牆上巨畫，收藏於紐約曼哈頓「美國拉丁裔協會(Hispanic Society of America)」的圖書館後，他才聲名大噪，令全球的拉丁語裔倍感驕傲。

索羅亞沒有生在貴族之家，更不是從小啣着銀湯匙長大。兩歲時，父母因一場瘧疾雙雙離世，留下他和小妹成為孤兒，由姨母、姨父養大。姨母自他年幼起，就發掘他的繪畫天賦，買了幾張紙張和一支鉛筆，稚齡的索羅亞就開始了自學的繪畫課。當他十多歲時，就有作品在馬德里的國家美術學院展出；18歲時正式進入瓦倫西亞美術學院就學，以不到21歲之齡，展出第一張講述歷史的巨型油畫，西班亞政府立即收購。一顆燦爛耀眼的新秀畫家從此登場。

索羅亞很擅於和歐洲各國的畫廊、藝評家建立友誼，更喜歡旅行西歐、東歐、美國，介紹作品。他也強調所畫的，都是露天或現場之作，並用照相拍下作畫那一刻，證明他每一張都是現場寫生(Plein Air)。近年來，全球風行現場寫生，索羅亞請攝影師拍下他現場作畫的照片，令寫生畫家有機會研究索羅亞的旅行畫具，更推廣現場寫生是追摹自然、操練技法的最佳方式。

西班牙是一個油畫大國，油畫歷史承傳豐厚。16世紀的維拉斯奎茲(Velazquez)、19世紀的戈雅(Goya)、20世紀的畢卡索、米羅、達里等畫家，都是國際繪畫史的必修課程。索羅亞特別被稱為西班牙印象派畫家之翹楚，他將莫內等法國印象派的光影印象、寫生精神和個性化筆觸，加以融會貫通，在加上照相機發明以來的前瞻性構圖和取角，創造出屬於索羅亞的特色。後世贈他「光影大師」的美譽。

索羅亞25歲那一年，娶了克雷蒂(Clotilde García del Castillo)為妻，有三名小孩。愛妻是索羅亞的靈感繆思（Muse，靈感來源），她和小孩們都是他的模特兒。索羅亞經常旅行，當他出門在外時，會固定每天寫信、有時贈花給妻子。曾有一封信寫道：「我對你的愛是很專注的，雖然我也很愛我們的孩子，但唯有你是我的摯愛，我無法用有限的言語來表達這愛。你是我的身體、我的生命、我的意志、我理想的化身。」

可惜索羅亞在1910-1920年人生最高峰時期，完成了許多大作，特別是美國拉丁裔協會將他的巨作安置完成後，他卻在自家花園裡畫畫時，中風倒地。三年後被國家以國葬方式，將遺體送回瓦倫西亞家鄉，時年60。

他雖然離世整整一百年了，現今觀賞他的作品，仍舊令人欣喜微笑，或哀嘆貧寒。索羅亞抓取了歸屬人類靈性深處對愛的冀望，和被了解被照顧的需要，或被忽略被歧視的隱晦面，使得索羅亞的作品帶有生命，承載着觸碰永恆的重量。

在母親節的日子，為大家介紹索羅亞的名畫《母親》，是他1895年為小女兒Elena出生而作的，花了近5年才完成。在畫中，母親和女兒靜靜地臉對臉地躺在床上，兩個頭彷彿從一個白色的海洋裡冒出來一般，孩子還有剛出生的紅潤，而母親則略顯蒼白。這幅畫極好地表現了索羅亞的畫技和特色，就是他能通過光影和色彩，把強烈的身體感覺和情感表達出來。在這畫中，丈夫/父親的情感和藝術家的凝視，融合在過濾後的光線中，光線撫摸着一片白和沉浸在其中的兩個頭，彷彿整個世界都被簡化為這一刻寧靜的、全神貫注的親密感。

最能體現創造主上帝對人類的那無盡的親密和愛的，就是母愛。以此畫祝福普天下的母親們，「母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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