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
理泰

塞尚(Paul Cezanne, 1839-1906)堪稱西方現代化的鼻祖，特別是在色彩和幾何造型的推進上，沒有塞尚就沒有後現代主義、立體派和野獸派。國人諺語說到名師出高徒，塞尚是名師Pissarro高徒中的高徒，他更影響一些後進的畫家也成為高徒，這樣的承傳，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塞尚承繼了老師謙和懷柔的性情，反映在他的作品上的，是實際應用大過理論，做的多過說的，因此他雖然留下許多美學理論，但更讓人欽佩的是將理論融入直覺，留下大量值得研究理論的作品。

然而這一條路他走得艱辛，早期在巴黎的印象派社團中，他的南方口音常受人揶揄；回到普羅旺斯家鄉發展後，同樣得不到同輩畫家的讚賞，直到他生命的最後十年，後進的立體派、野獸派畫家才因他大得啟發。

圖中這一幅靜物，是他成熟期、離世前8年的作品。看似簡單的靜物畫，卻是很不簡單，在西洋美術史上佔一席之地，因為塞尚將顏色、造型的理論發揮得淋漓盡致，給人一種沉靜幸福的野趣。

顏色，他用了橘紅系列和藍色系列兩個對比色系來建構靜物。細心觀察，藍色部分有深藍、藍灰的牛奶罐和水樽，淺藍部分有餐巾和瓷碗，中間藍部分有壁紙上的圖案。顯出暗色中仍有層次、質地肌理的變化，值得人駐足凝視。在水果的部分，橘紅、黃色也有層次和肌理的處理，令人感覺水果好像向右滾動，卻被餐巾一角和麵包止住了。這種視覺上的預期和動感，增添了靜物畫的趣味。至於桌面的棕黑、棕黃色系，其實是橘黃和藍色系列混色的結果，不僅襯托了主角——水果和麵包，更因細微的光影和質地，給人一種穩重之感。整幅畫的氣氛，是樸實生動的，將塞尚的內心世界和生命哲學做了一番介紹。

塞尚知道顏色的魔幻力量。為達到作品的和諧，他讓搶眼的暖色（橘黃）出頭，陪襯的寒色（藍色系）收斂；倘若所有物件都是搶眼的暖色，沒有陪襯色，作品將顯得雜亂無章、重點全失，美感被犧牲了。這令人想到一個家庭或是一組團隊，如果沒有主角，人人都想出頭，只有紛爭，成不了任何事，但若主角盡情發揮帶領功能，副角或幕後工作人員襯托主角，這樣的團隊必定和諧、有團隊果效。願我們都去實踐塞尚在這裡所示範的美學觀，活出和諧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