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
◇姚錦燊

老子《道德經》13章：「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畏）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託天下。

白話意譯：古人有這麼一句話：「寵辱若驚，貴（畏）大患若身。」「寵辱若驚」是什麼意思？原來人人都很着意自己是受寵愛或是受羞辱，這兩樣經驗能使人的情緒波動！但是受寵愛和受羞辱的感覺，只是出於人的卑下心理，所以受寵的人心喜，失寵的人心憂。「貴（畏）大患若身」又是什麼意思？原來人人都害怕禍患臨到，會先想到自己，因為人人都有一個我。人如果不想到自己，還有什麼事情可怕呢？所以如果有一個人，能以天下人之禍患為自己的禍患，以天下人之幸福為自己的幸福，天下就可以交託給這人了！

本章引用一句古語：「寵辱若驚，貴（畏）大患若身，」來說明人性喜歡受寵，厭惡受辱，並且害怕災患。這句話不是老子說的，是他借用一個現象，來說明人人都為自己活之事實，「為吾有身」，即人人皆有私心。

下半段是一個對比：「以身為天下。」即有一種人，以天下人之幸福先於自己的幸福，以天下人之憂患先於自己的憂患，並不在乎寵辱和禍患。老子讚揚說，「聖人」（統治者）若非如此，便不能統治天下。

第7章也說過同樣的話：「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自生」、「後其身」、「外其身」這幾句話，正可作「以身為天下」的解釋。「天地」（自然宇宙）森羅萬象，但是它的運作就是不為自己，而是為使萬物生生不息，這就是「道」的「無私」了。

但要仿效天道無私，我們卻有幾樣事情值得再思：

一、世人「真能」仿效天道嗎？

聖主耶穌雖也曾說：「你們要完全，像你們的天父完全一樣。」這話的真正意思，是要指出天間有一個至高、至大的標準，如天地之無私，但卻是世人永遠「達不到」的，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受造之物（今生只能）切望等候……脫離敗壞的轄制，（將來）得享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上帝救贖）。」

上帝的拯救方法，不是叫世人「效法」天道，而是要「救贖」世人，因為人力是不濟的。上帝親自降世為人，「道成了肉身」，成為一個聖潔無罪的血肉之軀，釘十字架，然後死而復生，使世人得與上帝和好，此事卻彰顯了最高、最大無私之愛！

二、寵辱如何能「忘」？「寵辱若驚」是人之天性，老子似乎並沒有指示方法，可叫人全忘寵辱。

但是上帝救贖世人，正就是天道「忘我」的最高示範：「他（基督）本有上帝的形象……與上帝同等……反而倒空自己，取了奴僕的形象，成為人的模樣……自甘卑微，順服至死──甚至死在十字架上！」聖主基督將造物主身分之權能和矜貴完全「倒空」，降生成人，受盡人世間最卑賤的待遇，如同奴隸，最後且在十字架被人苦虐至死！

所以基督門徒效法基督，並非要攀登天道之「高」，乃是要體認己身之「卑」，「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也就是甘心與基督一起，忍受人間最卑末之卑末。

三、「有身」怎能學「無身」？人人皆有私心（有身），怎能學到無私（無身）呢？

基督門徒體認自己今生已死，獲得重生，乃要履行基督所走過謙卑之路。「你們向罪也當看自己是死的，向上帝在基督耶穌裡，卻當看自己是活的。」

基督囑訓門徒：「你們稱呼我夫子，稱呼我主……我本來是……我是你們的主，你們的夫子，尚且洗你們的腳，你們也當彼此洗腳！」老子書中這位「若可寄天下……若可託天下」之人，除基督者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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