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八方: (小草無聲) 此刻且停留

2017年2月
◇陳兆儀

快樂是,活在這一刻,把今天看作人生最後一天來活。

此時,桌前的杯子冒出熱氣;此時,窗外的樹在黃昏的風中起舞;此時,吃一口甜餅吧!身前身後無人,靜坐窗前,閒淡安逸。下雨了,樹在風雨下舞得更起勁了,舞給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看。桌前的書隨風掀動,紙聲沙沙,雨聲淅瀝,人在其中靜聽分秒流逝,忘記喝茶,也忘記書本剛才翻到哪一頁了。夜,挾風捲雨,洶湧而至,小小鳥兒往哪兒藏身呢?大抵已習慣了生命的無常吧,牠們早飛入洞穴藏身,遇上風雨,恐慌張皇的倒是人。

天黑了,把燈亮起來吧。燈光如散落的咒語,剎那間把兩頭貓咪勾引過來,爭先坐在我預備打字的電腦前,並且開始打架了。他們此起彼落,佔據整個屏幕,我企圖把他們的頭按下,但世事不如人意,在小貓咪被哥哥咬住的求救聲中,在我把我的一顆頭向左向右向上向下移動,仍然無法找到屏幕一線空隙時,我決定放棄工作,全力把小貓咪搶救出來再說。

給自己煮了一碗麵,當然首先得給小貓咪煮雞柳,否則別想吃一頓安樂晚餐。看著他們狼吞虎嚥,沒有謝飯,提醒我把頭低下來。天父,感謝你,風雨後的靜夜何等美好,有你陪伴何等滿足甘甜,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麵,天父,你從不吝嗇,把我所需要的大小事情都記掛心上,謝謝你以慈愛溫柔充滿我的心,我的身,我的口。

吃完也不忙收拾,倚在窗前,喝一口熱茶。風雨過後,從窗子往下望,只見地上鋪滿殘葉枯枝,如此景況,別奢求天上有明月星光了。果然沒有。上天下地漆黑如墨。然而天父,我是知道的,在層層漆黑如墨的雲上,在千萬呎高高諸天之上,星光從不熄滅,燦爛如愛,如盼望,如人生。只是此刻,我看不見吧了。

喜歡看星天的圖片,目睹夜空,各種星體爆炸、迸發光芒,月亮,銀河系的圖片,總是感動落淚。天父掌管壯麗莫名的宇宙,一如掌管這個無月無星的夜晚,掌管小小平凡的我的人生。他在意、關心,期待我來相伴,更享受與我靜坐無言的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