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世界: 相愛穿梭千年

2017年10月
朔方

電視劇《相愛穿梭千年(Love Through a Millennium)》的動人之處在於,打破了一眾穿越劇的窠臼。

劇中主角不再是回到古代,而是來到今世──生活在公元前16年的諫議大夫公明(井柏然飾),在被政敵追殺中,意外藉侍女影月所贈玉佩,「時移勢易,遇死則生」地穿越到了2015年的「世外幻境」,並與扮演自己所在時代的許皇后之演員林湘湘(鄭爽飾)邂逅……

公明與湘湘的交匯,使西漢末年政壇與21世紀初中國社會,奇妙地呈現為平行時空。於是,公明到圖書館查看後人所著史書,而得知許皇后被漢成帝賜死,自己也被誣陷、流放,最後服毒而死。匡扶大義的使命感,讓他決定冒死穿梭時空,力挽狂瀾於既倒。

但是,歷史如川,焉能憑一己之力斷其流?公明雖舉大義而捨身,歷百挫而猶堅,卻終於明白:我還是無法改變歷史啊!不但沒能改寫歷史,還連累影月遇難,以致失去了返回當代的途徑,成為活著的「死人」。絕望的他砸碎玉佩,留下情書,飛身躍下拱橋……

以男人對男人的是非之辯,煥然一新心機重重的女人宮鬥,是此劇第二個脫俗之處。光祿大夫王莽(陳翔飾)與公明形成鮮明對照,其政治宏圖是在「大廈將傾,危在旦夕」之際,取而代之。在他看來,世事如棋,順勢則定,公明卻不識時務,於是斷然與公明分道揚鑣。兩人同以天下為己任,道路與結局卻迥異。

與公明的傳說性質不同,王莽為實存的歷史人物。白居易「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的詩句,說的就是王莽。為了實現抱負,他曾以俸祿分給門客;賣掉車馬接濟窮人;甚至迫使殺了家奴的兒子自殺……但,「王莽謙恭未篡時」!公元5年,他毒死漢平帝而成為「攝皇帝」;公元8年,篡位改國號「新」;公元23年,於綠林之亂被殺。

劇裡劇外的王莽,正好印證了斯賓諾莎(Baruch de Spinoza)的論點:「世俗一般人所追逐的名利肉慾等,不唯不足以救濟人和保持生命,且反而有害;凡佔有它們的人——如果可以叫做『佔有』的話——很少有倖免於沉淪的,而為它們所佔有的人則絕不能逃避毀滅。」

人生而有慾,實現慾望的能力卻有限,於是終生被這「剪刀差」磨得死去活來。其實,無論與生俱來的,還是從名利場上搏取的,又有哪樣不是客塵?《聖經‧雅各書》明言:「太陽出來,熱風刮起,草就枯乾,花也凋謝,美容就消沒了;那富足的人,在他所行的事上也要這樣衰殘。」(一章11節)

於是想起王明道改名字的故事。1920年夏,他將「永盛」改為「明道」,喻意上帝用他「明道新民」:「在中學讀書的時候,我立志作大政治家。到20歲決心順服上帝要去傳道的時候,我希望作大佈道家。及至在家中做了三、四年辛苦的工作、被上帝完全征服了以後,我連做一個苦工頭目的野心都沒有了。感謝上帝,到了這個程度,祂才開始把祂的工作交給我。」

人生很短,歷史且長。在《相愛穿梭千年》的時空幻想裡,「愛」如影隨形:影月為公明安危而贈玉佩,卻隨她香消而玉殞;公明憑著湘湘繫在腕上的紅繩被救起,兩人開始童話般幸福生活……但真實人生,卻危機四伏——人間之愛,明碼暗碼,都是標著價的!只有一種愛,無價並且真實,是從兩千多年前的十字架上穿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