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
張仲騏
中國人有句話:「人是萬物之靈」,這句話一點都不錯。人與其他活物有本質上的不同。人類有語言能力、思考能力、創造性、宗教性和道德性,這是在別的動物當中找不到的。我們不否認動物有一些基本溝通以及問題解決的能力,比如蜜蜂會用「跳舞」來傳遞信息,猴子懂得用石頭砸開堅果的硬殼等;然而這些如何能跟《清明上河圖》、奧古斯丁《懺悔錄》、和拉赫曼尼諾夫扣人心弦的《第二鋼琴協奏曲》創作相比?就算給動物一百萬年的時間進化,我們還是很難想像海豚能進化到寫出李白的《早發白帝城》,或是黑猩猩進化到會雕塑米開朗基羅的《聖殤》。人與動物之間有根本性的區別,不能抹滅,也無法忽視,如同巴文克所說:「人類具備的能力(如語言、宗教性等),不能從『進化』的觀點來解釋,而必須預設他們擁有一個獨立的起源:一個從無變有的起源。」
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的危害
然而,即使人類文明無時無刻都展現出人是「萬物之靈」,有兩種思潮卻不斷地試圖掩蓋這個事實,要消除人類與動物和其他一切存有之間的差異。這兩種思潮分別是「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達爾文主義與唯物論同出一轍,繼承了啟蒙運動和實證主義的精神,企圖把「神」從人的認知當中剔除出去;以「無神」為一切理論基礎,以「無神論」為所有世界現象作出解釋。將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發揮到極致的結果,是我們所看見的帶給人類的前所未有的苦難和毀滅。上個世紀在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的政權之下受害的人,可能高達一億。
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為何有這樣大的殺傷力?第一,它們奪去人類存在的目的和意義。人如果只是「進化」和「機運」的產物,他們的生命是沒有目的、沒有意義的。第二,它們消滅人類的尊嚴與價值。如果人只是分子合成的物質,他們就與其他生物沒有根本性的區別。他們甚至與灰塵無異,差別只在於分子的組合排列不同。第三,它們許可強者為所欲為。如果宇宙存在只是一個偶然,沒有神、沒有律法、沒有真理、沒有道德標準,也沒有審判,那麼強者就可以無限發揮「適者生存」的機制。這三點加在一起,就像是一個Perfect Storm(完美的風暴),給人類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巴文克在20世紀初就先知性地提出:達爾文主義和唯物論是在「為顛覆宗教與道德,為毀滅我們的人性鋪路」。如果他在今天,回頭看見20世紀的災難,不曉得他是否會感到震驚(他在1911年發表著作,1921年離世)。
達爾文主義的漏洞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達爾文主義有許多漏洞。連達爾文自己也承認,他的觀點有很大部分只是個人推測。達爾文主義最大的問題,是找不到一個物種進化到另一個物種的過渡物種。如果進化真如同達爾文所說的那樣緩慢、漸進,那麼我們今天應該會看到大量介於物種與物種之間的「過渡物種」,物種與物種之間的差異也不會這麼顯著。然而,我們今天看到的物種複雜多樣化,不但沒有所謂的過渡物種,反而好像從起初就是以多元的型式存在。與「緩慢的進化」相較,《聖經》所說的更合情合理:「神就造出大魚和水中所滋生各樣有生命的動物,各從其類;又造出各樣飛鳥,各從其類。……神造出野獸,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一切昆蟲,各從其類。」(《創世記》一章21, 25節)
達爾文主義的另一個問題,是無法解釋人類與其他動物在心靈上的差異。如同之前所提,人類的言語功能、宗教性、道德性,把人跟動物遠遠地區分開來。達爾文主義、唯物論無法為這種極端差異提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只有《聖經》能在這方面帶給我們亮光:人在世上有特殊的能力和身分,是因為神是「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祂的形像造男造女」(《創世記》一章27節)。人之所以是萬物之靈,因為人是按著神的形象造的。
「神的形像」的涵義
基督徒對於「神的形像」的理解,一般只局限在與某幾種的高等功能,如理智、創造性、言語等,但是根據巴文克的闡述,「神的形像」包括在人身體與心靈的各層面,包括知識、公義、聖潔、永恆、權柄、肉身,和在樂園裡的居住權等。一方面,人是具有神的形像的天之驕子;但另一方面,因為罪的緣故,人失去了神的形像的本質;只有在基督裡這個形像才能重新恢復。
「神的形像」從廣義來說,可以帶出幾個重要的教導:
「神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因此無論男、女、老、幼、貧、富、殘、健,都是平等的。「神的形像」禁止我們把「物競天擇」的理論加諸在人的身上。我們無法接受尼采的「權力意志」,更無法接受所謂的「優生學」。納粹黨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地加害殘疾人和弱者,就是以「權力意志」和「優生學」撐腰。然而,弱者與強者都同樣擁有神的形像,也同樣具有不可抹滅、本體性的價值。社會就如潘霍華所說:「弱者是健康社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神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因此無論在任何人生階段,人都有最基本的人權和尊嚴。強者需要為那些「不能發聲的人發聲」,包括在母腹中的嬰孩。詩人說:「我在暗中受造,在地的深處被聯絡,那時,我的形體並不向祢隱藏。我未形成的體質,祢的眼早已看見了;祢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祢都寫在祢的冊上了。」(《詩篇》一百卅九篇15-16節)人的生命是在母腹中開始的,而不是從出生的一霎那。「墮胎」只是一個委婉的修辭,實際上就是謀殺。支持墮胎的論點與安樂死雷同,都是以「己」為出發點,把「個人自主權」絕對化,作為奪去自己和他人生命的理由。但人是神照著自己的形像造的,人的生命不屬於自己,如同《海德堡要理問答》第一條所教導:「在生與死兩者之中,我的身體、靈魂都不屬於我自己,乃是屬於我信實的救主耶穌基督。」
「神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所以人與人之間不能有種族歧視、階級歧視和宗教歧視。歐美以前盛行的奴隸制度,與基督教信仰有極大的抵觸。雖然奴隸制度早已廢除,然而北美白人與有色人種之間的關係仍然相當緊張。幾年前發起的「Black Lives Matter」,是黑人對於執法不公的大規模抗議,現在卻演變為扼殺言論自由的幫兇。兩年前有位知名學者到加州的克雷蒙特大學發表演說,卻因她的立場不夠「左」,有300多名示威學生擋住會場,不讓其他學生進去。這位學者最後從後門進場,對著一個空盪的禮堂發表演說。類似的情況甚至也發生在基督教學府。路德宗的奧格斯堡大學最近將一位優秀的歷史教授停職,原因是他在上課的時候讀了一段黑人作家包德溫(James Baldwin)的作品,裡面帶有污衊黑人的「n」字。他完全沒有污衊黑人的意思,上的課也是研究包德溫的社會貢獻,但唸到了帶「n」字作品,就被學生抗議、投訴,導致停職。這些事件讓我們看見最高學府言論自由受到的威脅,也讓我們看見種族歧視帶來的種種問題跟持久的傷害。
「神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因此人不是機運和進化的產物。他的存在具有極高的目的和意義;他是被神所造,也是為神所造。每個人都擁有與生俱來、本體性的尊嚴與價值。人不能隨意傷害他人,因為神是全人類的主宰,賞罰都在於祂,有一天祂也要照各人所行的報應各人(《啟示錄》廿二章12節》)。人類當中真正的尊嚴和平等,是在「神的形像」裡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