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什麼樣的爸爸?

2019年6月  

李道宏

我與一位中年媽媽提到慶祝父親節——
「父親節曾是我情緒最激動的日子!人家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才不信!」她搖著頭、嘆著氣。
「父母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分開了,也許因為我長得太像媽媽,導致爸爸經常拿我做出氣筒。弟弟們在外受了欺負,我就一定挨罵被爸爸修理。小時候家裡窮,每次煮水餃,第一碗必然給大弟,第二碗給小弟,我一定是最後一個吃的。」
「不光是煮水餃,平常家裡的菜,蛋肉不多,我爸竟然告訴我只能吃蔬菜,要把肉和蛋留給弟弟!這種不公平的事,在我身上早已不稀奇了!」她沒理睬我,繼續說。

結痂傷口 不堪往事

「長大後,想想,作為父母,最重要的是什麼?我的答案是:對所有孩子公平、不偏心!」她說這話的表情很複雜,哀怨、氣憤兼而有之。
「一個女兒的自尊心和自我價值感,是來自父親的肯定。」她又嘆氣、搖頭,想必這是她很深的痛。
「14歲後,家中經濟改善了,弟弟們已經同時擁有幾雙鞋子,爸爸還要給他們各買一雙球鞋。而我呢?我唯一的鞋子破舊到連腳拇趾都露出來了,父親竟然只給我一毛錢,叫我拿到巷口去修補……」她的臉越說越紅。
「你知道,對一個少女來說,自尊心是多麼的重要!在朋友面前,我遮掩被爸爸修理後身上的瘀青,也以謊言和種種的藉口帶過。可是,我心中的疤痕會停止疼痛嗎?」她雙手摀在胸口上,彷彿早已經結痂的傷口又在慢慢滲血。
「你以前講道提到父親要管教子女。沒錯,他的確給我管教,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先打再說。雖然他沒有醉酒,但修理人的狠勁猶如失心瘋一般,有一次,一天打了我三次,深夜我已經睡熟時,也被拉下床,大吼大罵。你說,我要原諒這樣的父親嗎?」回想著不堪的往事,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學習饒恕 不蹈覆轍

「幾十年的眼淚、心中結痂的疤痕難道都不痛了嗎?我能做到一筆勾銷爸爸在我腦海裡留下的刀痕嗎?」她眼眶帶著淚水問我。
「除了忍受之外,我還能做什麼?不過,我真的從他身上學到該怎麼做一個稱職的家長,不讓歷史重複,不讓我的孩子成為家暴的受害者。我也不再讓自己成為家暴的受害者。我很感恩,老公不像我爸那樣!」她這次帶著一絲苦笑。
「父親對我這樣,當然我曾經很恨他,現在我可以試著從他的角度思考,他把對我母親的怨恨與苦毒全都傾倒在我身上。」她似乎慢慢冷靜下來。
「重男輕女是他們那一代的包袱。他脾氣暴躁不單單是對我,對他兩個兒媳婦也是如此。現在他住在老人院裡,非常孤單……只有上帝能改變他吧!」她抬頭看著我,眼眶又紅了。
「現在,你怎麼面對你爸呢?他都80歲了……」我打斷她。
「父母親的偏心是很難改變的!我自責了一輩子,常懷疑是自己哪裡不好,惹得爸爸如此對我?我以前恨他,可是那只帶來無盡的苦毒;我想,這就是信耶穌給了我的幫助——學習主耶穌的饒恕,這幫助我改變了對父親的態度。」她再次苦笑。
「你問我這會不會造成我生命的陰影?我刻意不重複他養育兒女的錯誤,第一,對孩子一定盡可能公平,絕不偏愛這個、寵愛那個。另外,我每天都對孩子說『我愛你』,並且擁抱他們。即使成績不好,我也會鼓勵他們。再者,我從父親那裡缺失的,我都儘量滿足孩子,我不是溺愛,而是絕不吝嗇給孩子,尤其是我從父親那兒一直得不到的愛。你說,我是矯枉過正嗎?我算是正常的家長嗎?」看來她也很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落入愛過頭的景況。
「你的先生是什麼樣的爸爸?」剛才的話題實在太沉重了,我想讓氣氛輕鬆一些。
「嘿,老公,牧師問你是什麼樣的爸爸?」她笑著大聲問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