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彩集: 在我生命裡 大馬羅文的如歌人生

2018年12月
文:南丘;圖:何海山

「難得一身好本領,粉關始終闖不過……」
對,歌詞確是更改了一個字。因為這裡要分享的,是曾被譽為「大馬羅文」何海山牧師,十年戒毒、坎坷曲折的人生經歷,以及蒙恩獲救的重生見證。

獨自在山坡高處未算高・命運在冷笑暗示前無路
以上這句歌詞,是何海山年輕時期的真實寫照。何海山出生在馬來西亞,十四歲加入當地黑社會,十六歲已坐上幫會副話事人(頭目),兼任「先生」(專門負責入會儀式的黑社會頭目名稱),一身兼兩個職位,可謂年少得志、躊躇滿志。後來,他甚至覺得做黑社會頭目不夠過癮,憑藉天生一副亮麗的嗓子,他還想做歌星。
好不容易,擠進了吉隆坡著名天虹歌劇院和金馬夜總會當歌星,因為喜歡模仿羅文,聲音也頗為相像,人稱「大馬羅文」。香港娛樂界也派人來考察過他,準備簽他去香港樂壇發展。
正處於「高處未算高」大好風光之際,何海山卻染上了毒癮。剛開始的時候,何海山自以為可以「我玩毒品」,可不用多久,他就被毒癮套牢,反過來「被毒品玩」。
遭命運冷笑的何海山,果真前途無路了。不僅丟了香港合約,連個黑社會大佬也做得很邋遢,整天不顧身分,到處問人借錢買毒品,走在街上人都避而遠之;在家裡則偷媽媽的錢,害得媽媽連上廁所都要捂住荷包。實在走投無路,何海山就出去偷、去搶。
何海山十八歲那年,結識了一位十七歲的女子,雙雙墜入愛河,同居還生下一名女嬰,女子原以為海山得女兒後,能改邪歸正,專心顧家,並且戒掉毒癮。誰知事與願違,她也不得不含淚帶著襁褓中的女兒,摔門而去。
更糟的是,他因搶劫被警方逮捕,連同藏毒等七項罪名,獲刑八年。「哐當」一聲,命運的大門就此關上,眼前只有佈滿鐵絲網的高牆,沒有前路。

能在這愛樂人生・令我心內暖
監獄裡的生活,可想而知,甚至連伙食都是千篇一律地枯燥和乏味。加上監倉內擁擠不堪,空氣污濁。何海山的日子過得就像個鐘擺,擺過來是白天,擺過去是黑夜;想像不到將來,感受不到希望,只有滿心憂鬱,痛不欲生。
聽說有人來監獄講耶穌,百無聊賴的何海山也打算跟著去,好打發一下時間。作為黑社會人物,他拜的是關公,「拜耶穌?那是西方人的事。」一開始,他是這樣想的。
聽道,聽了一年,再一年,又一年,何海山內心起了微妙的變化。他開始思考這些傳道人為什麼要不辭勞苦,長年累月地來監獄講道理。這樣做,要名,無名可求,說利,更無利可圖。到底是什麼力量鼓舞他們如此地持之以恒?又是怎樣的動機驅使他們如此地不厭其煩?
何海山希望改變,希望自己能像他們那樣,內心有平安,臉上帶著笑容,說話溫文爾雅,態度從容堅定。
在傳道人的幫助下,何海山開始翻閱《聖經》,開始參加查經小組,開始敬拜讚美。漸漸地,他領受到了上帝恩慈的關愛,覺悟出耶穌救贖的意義,於是,決志、受洗,在離開監獄之前,他先讓自己的靈魂獲得自由。
1991年,何海山出獄了。已經信主的他,立刻入住福音戒毒中心,尋求根治多年的毒癮。
但,毒癮卻是他人生中更大的枷鎖。為此,他花了十年時間,七次進出福音戒毒中心。每一次都堅持不住,有一點機會,就跑回到過去的地方,找毒品、吸毒。為了謀生,他又重蹈覆轍,到雲頂賭場、娛樂場所找工作。
一日,他在打工時看到一位女子的身影很像昔日女友。於是,壯著膽子上前詢問。沒想到對方劈頭就回了一句說:「你癡線嘎!」(粵語,意思是神經病)雖然,何海山憑口音確知自己沒看錯,不過在那樣的環境裡,他只能假扮大方地道歉:「唔(不)好意思,認錯人。」
這一次遭遇,給何海山心靈的撞擊非常大。他回想過去那些溫馨的日子,覺得是自己毀了一切。如今雖是信了主,但根基還是不穩,自己其實並沒有真正認罪和悔改,仍在墮落的舊路上徘徊。
痛定思痛,已經四十出頭的何海山,再次回到福音戒毒中心,痛下決心戒毒。
中心安排他去服侍老年人,一日要煮五餐飯,還要幫老人倒屎倒尿,按摩捶背,洗澡擦身,幹的盡是髒活、累活。往日要麼在街上橫行霸道,要麼在台上星光熠熠,何海山何曾想像過自己居然連這些活都能幹?

毒癮終於戒掉了・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幾許風雨,我也經過,屹立到目前
以前,何海山媽媽為了勸兒子走正道,常會拿報紙刊登的新聞來鼓勵他:「仔呀,你看新加坡這個人啦,出監獄入大學,現在戴四方帽啦!」何海山總是不以為然地回答媽媽說:「媽,你唔好(不要)信報紙講咁多,都是騙人的。世界哪有這樣美妙的事情喲。」
沒想到的是,當他成功戒毒之後,中心送他去讀神學院。過去以為只有編造的故事裡才會發生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像他這樣一個爛仔出身,又人到中年,能行嗎?他不止一次問自己,心情既激動,又擔憂。
行,當然行了!正如《聖經・約翰福音》一章14節所言:「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經歷過許多風雨的何海山,在神學院越讀越有幹勁,越學越投入,從上帝豐滿的恩典裡,領受到真理,獲得恩上加恩的祝福。經過多年苦讀,他終於戴上了四方帽,成為一個現實版的故事人物。
「神(上帝)的愛滔滔偉大,我願一生都謹記你……」何海山再次出現歌台上,藉著他亮麗的歌喉,巡走城鄉社區或教會,用說唱形式,向教友和慕道朋友進行佈道。他還能寫詞作曲,自編、自彈、自唱,將自己生命轉變的故事,融匯在對主耶穌救恩的讚美之中,用生動鮮活的現實例子,傳講《聖經》真理。
又一日,當何海山在一家教會做巡迴佈道時,發現台下坐著一位女子很眼熟,就是當年在雲頂罵他「癡線」的那位昔日女友。這一次,不僅她來相認,還帶著他們愛情的結晶過來。何海山擁抱自己的女兒,她已經二十七歲,是五個孩子的媽媽了。何海山熱淚盈眶,不住感激耶穌基督的浩蕩恩典。
「聽到掌聲響起來/我的心中有無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再/多少情懷已更改/我還擁有你的愛」。
依然是羅文的歌,但何海山再次唱出來,內容卻已完全不一樣,何海山通過自己生命的改變,豐富了歌詞的含義。
此刻,他情不自禁地唱道:「掌聲響起來/我心更明白/你的愛將與我同在。」
上帝的愛就是這樣真實、奇妙,在何海山的生命裡,像這首歌那樣凝煉,無論經歷多少風雨,多大的跌倒,恩慈的手仍舊將他扶起,屹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