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最好的禮物

2017年12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媽,這封信難道是給爸爸的?是爸爸的老同學吧?90多歲還收到信,真是難得!」
聖誕節前兩個星期,我把一個紅色信封交給母親,信封雖然寫著父親的名字,但是他已罹患腦退化多年,無法認字了,我看著寄信者的地址也覺陌生,沒有什麼印象。
母親拆開後看了,久久沒有說話,神情困擾。
「怎麼了?誰寄來的?」我拿過聖誕卡。

聖誕卡與大額支票

聖誕卡內工整的字體寫著:
「這一年,身體不好,幾次進出醫院,實在抱歉,這幾年沒有聯絡。想當年,你幫助了我,感激不盡終身難忘。日子不多了,在聖誕佳期,這張支票只是表達我心中一點點的謝意。」署名是父親的大學同學,我見過這位長輩幾次。
「支票呢?」我問母親。她面無表情地將支票遞給我。
「這麼大筆錢?為什麼?」我看後也有一點驚訝。
「你的老同學寫了聖誕卡給你!」母親手揮著卡片,提高嗓子對坐在餐桌另一邊的父親說。
「你還記得那個開商店的同學嗎?人家過節還想到你,你怎麼把人家都忘了?」看著父親沒有什麼回應,母親搖頭嘆息。現在的父親除了母親和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記得了。
「你會收下嗎?」身旁的妻子看看我手上的支票,第一次開口。
「不能,絕對不能收!」母親有點激動。
「為什麼是這個數字?」我問。

突如其來的感謝

「當年我們買第一棟房子時,連你們孩子的積蓄都拿出來,還是不夠首付。你爸爸是同學中最窮的,向這位經濟狀況最好的同學借貸,數目就是這張支票的數目。」母親說出發生在我初中時代的事情,這是我第一次聽到。
「你們還他錢了嗎?」我好奇的問。
「早就還清了!」母親回答。
「可是,他為什麼這時候還要給你們這筆數目?」我很不解。
「他剛來這地的時候沒有身分、語言不通、受人欺負,開商店更被詐騙。你爸爸幫助他不少。」母親描述著過往這段情誼。
「哇,一段感人的友誼!所以他應該是非常感激爸爸的『拔刀相助』,但是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回饋呢?」妻子問。
「我上網搜尋一下他的電話,至少,我可以代表爸爸表示謝意。」我突然想到。
報恩的最佳回禮
十分鐘後,我已和他聯絡上。
「我們剛收到您的聖誕卡,爸爸現在罹患嚴重的腦退化,父母和我們一起住,母親要我回覆您,向您致謝。」我用手機與他談了許久。
「他怎麼了?」收線後,母親和妻子盯著我問。
「他得了肺癌,擴散了,醫生告訴他剩餘日子不會超過幾個月。」我嘆氣重複了父親朋友說的話。
「你有沒有告訴他要信耶穌?一切都是空虛,即使賺了這麼多錢,只有信耶穌才能有永恆的盼望。」母親問我。
「我只聽他說話,讓他傾訴一下。人家有大病,我要先關心,不能一下子就提信仰。下一回,我會提到信耶穌。」但是,我立刻為自己沒有在電話上為他禱告懊悔。
「錢呢?你有問他嗎?這張支票就留著做個紀念吧!」媽媽說。
「這會是他最後一次的聖誕卡。」我把卡片放在書架上。
「支票我們還是去兌現吧,這是他的心意。我代表你們飛去看望他,他知道自己日子無多,要報答恩情,我們就接受他的心願吧。」我說。
「你可不能忘記向他傳福音,那才是回送人家最好的禮物!」母親再次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