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樂: 有意義的紀念品

2017年10月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旅遊時買點紀念品是人之常情,然而什麼才是最有意義的紀念品?多少錢的紀念品才不算太昂貴?

這次我們夫妻與老邁雙親外遊跟以往不同,雖然從前我們也多次帶他們外遊,但近年父親的失智更加嚴重,已經儘量減少舟車勞頓了。父母的退化不僅是外表,自信心更是明顯下降,拿不定主意,總等待我們為他們做決定。老爸的阿茲海默病,也到了衣著換洗需要幫助、行動也要手杖輔助的地步。

「在家看電視就好了,外出有許多不便,甚至意外,何必花錢找麻煩?」幾位朋友,甚至連我的妹妹們也這樣提醒我。

要去看鯨魚嗎?

幾個小時前我們到碼頭散步,據當地人說,今天的天氣是這個季節少有的晴朗。

「你們去逛街吧,我陪老爸在這裡坐坐。」我慫恿不久之前還相當獨立和熱愛逛街的媽媽跟妻子一起去逛商店,我和老爸在路邊一把長椅坐下。

「嗯,如果她去,我才去。」母親看著媳婦。妻子點頭配合,明白老人家缺乏安全感,尤其到了一個既陌生又擁擠的地方。

「你們一起去吧!」我知道所有的女人都喜歡購物。

「我想給孫子們買個紀念品。」母親突然興致勃勃,有人陪她去做喜歡做的事情,真的不是常有的機會。年紀大了,確實容易變得依賴,看著年輕人忙這忙那,也不敢要求我們的陪伴。

「放心!我盯著老爸,他喜歡出來曬太陽,吹吹海風。對不對?」我哄著老爸,揮手叫母親放心離開。

「先生,你們要去看鯨魚嗎?」一個年輕人來到我們面前問,順手將彩色介紹單遞給我。

「謝謝,太太們去逛街了。」我搖頭拒絕他。

「很精彩,很難得!一生一次的經歷。」他沒有放棄,這次朝著我身旁的老爸說。

「好貴喔!我父親有阿茲海默病,他不會記得的。而且,我母親和妻子剛剛去購物了!」我看了傳單上的價錢,暗示這對他是浪費時間,對我們這是白花錢。

「再15分鐘,我們的船就要出港了,如果你現在做決定,把她們叫回來,我可以給你好價錢。」他這一說,我心動了。

「這會是個美好的回憶,他不記得,但你會記得的,非常值得!」他微笑地說。

「他真是個好兒子,不是嗎?」他又指著我問老爸。

他確實是一位機靈的推銷員。

難得的看鯨魚經歷

一個小時後,我們四個人都在船上了。

「請大家注意,這裡是今天早上我們看到一群鯨魚的地方。」船長指著海面,船上十來位乘客立刻興奮地四處張望。

「喔!我看到了,就在那裡,鯨魚在噴水。」老母親興奮地尖叫。

「沒錯!在你們九點鐘的方向!女士們、先生們,有一、二、三條……還有一整個家族的鯨魚。」船長肯定了母親的發現。

「還有另一群!在右邊……三點鐘位置。」過了一會兒,母親再驚叫。這次,她竟然用了船長的術語。

「你眼睛真好!」幾位乘客讚賞她。

「你也看到了鯨魚嗎?」我問老爸,同時指著不遠海上的一群鯨魚。

「看到了!好多喲。」他點頭,也興奮地回答。

「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經歷!」回程中,母親仍意猶未盡地重複著。

「你呢?你喜歡今天嗎?」我問身旁的老爸。

「很好!風景很好。」他帶著笑容點頭,根本忘記了鯨魚。

「一定是很貴吧?」媽媽帶著不好意思要我破費的表情問。

「媽,沒關係,他是在最後五分鐘和對方談妥非常優惠的價錢,對嗎?」妻子對我笑著說,因為是她刷卡付費。

「這確實是最美好的紀念品!」我聽到自己喃喃自語,想到了《聖經》中的一句話:「義人的父親必大得快樂;人生智慧的兒子,必因他歡喜。你要使父母歡喜,使生你的快樂。」(《箴言》廿三章24-25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