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
文/畢珠
在《唐人傳奇》的愛情故事裏,《柳氏傳》最曲折動人。記錄中只知道作者許堯佐,是貞元 年間的進士,曾任太子校書及諫議官,餘事皆無可考。
《柳氏傳》述及天寶年間,詩人韓翊雖家徒四壁,卻交遊廣闊,他的朋友李生疏財仗義, 邀請他居於別墅之中。李生的寵姬柳氏,美艷絕倫、善於吟詠,對韓翊的才華十分傾慕。李 生有見及此,便慷慨地倒貼三十萬錢,把柳氏贈與韓翊為妻。
韓翊與柳氏成親後,男歡女愛、兩情繾綣。第二年,韓翊科場得意、進士及第,柳氏勸他 回鄉省親、光耀門楣。他們夫妻分別後,便遇 上「安史之亂」,柳氏怕因色藝受辱,而遁入 空門;韓翊因回京無路,而投奔淄青節度史, 成為侯希逸的幕僚。
當戰火將滅時,韓翊託人尋找柳氏,送她 一袋金銀和一封書函。此時柳氏已「剪髮毀 形」,但對韓翊仍情深意厚,她打開來鴻,只 見上面寫道: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 條似舊垂,亦應攀折他人手。
柳氏看後百感交雜,馬上提筆和應,請來 人帶給韓翊:
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 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韓翊得到柳氏的消息,趕緊回京與她團 聚;但柳氏已被兵丁劫去,成為蕃將沙吒利 的寵妾。韓翊因妻子不知所 蹤,而朝思暮想、痛不欲生。有 一天,柳氏帶著婢女出遊,偶 然遇見韓翊,於是暗暗約他會 面。夫妻劫後重逢,她贈他一 盒香膏,哽咽地說:「當遂永 訣,願寘誠念。」然後 揮淚掩面、忽忽而別, 留給韓翊無限相思。 那時淄青諸將,正在 合樂酒樓集會,他們硬 把韓翊拉來,一起飲 宴作樂,看見他「意色皆 喪、音韻悽咽」,於是問他為什麼?當他說出原因時,豪邁的虞侯許俊,馬上佩劍策 馬,到沙吒利的府第,用計謀把柳氏挾來,讓他們夫妻團聚。但得罪了位高權重的蕃 將,此事如何煞科?
最後,是淄青節度史侯希逸,把此事奏上朝廷,由皇帝出頭解決。沙吒利迫於無 奈,賜錢二百萬,讓韓翊與柳氏再續前緣。從《柳氏傳》的敘述,可見亂世兒女的悲 歡離合;可見朋友之情、夫妻之愛,就連寺院尼庵,也非「四大皆空」的空門,而是很 多有情、有志者的避難所。人間有愛,因創造人類的天父,是愛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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